在紐約市法拉盛街頭,我帶著激動的心情,在譴責印尼大規模虐殺華裔的抗議書上,簽下了我的名字。
在曼德拉當政之前的南非,黑白種族隔離,引起國際社會的同聲討伐,北京當局也不例外。然 而,在東南亞國家落地生根的近三千萬華裔中,有半數人生命及財產毫無保障,隨時有被搶、被燒、被姦、被殺的危險,比之種族隔離要可怕得多;不幸的是,受害 的華裔不像南非黑人那樣受到國際社會的嚴重關注,同樣的,北京當局也不例外。假如說這是「不干涉內政」,那為什麼南非的內政又可以干涉呢?
印尼、菲律賓、越南、馬來西亞四國的排華較為嚴重。其中震驚世界的事件,就筆者記憶所 及,有一九六五年六月馬來西亞華裔的被大屠殺,一九七九年夏越南華裔船民的海上大逃亡。至於排華首席的印尼,對華裔的搶、燒、姦、殺,更是層出不窮,兩次 駭人聽聞的對華人的大屠殺,是發生在一九六五年蘇哈托上台前後,以及這次蘇哈托下台前後。
事後痛定思痛,筆者深感東南亞華裔最大的失策是:在二戰後亞非各國殖民地紛紛起而獨立之時,沒有以民族主義為號召,在當地建立以華裔為主的「XX共和國」,和當地的多數族裔(他們也非原住民,只是比華裔早移民若干年而已)劃清界線,和平共存,互不侵犯,互助互補。
在上述四國中,當時越南已因意識型態之不同而分裂,姑不論。菲、印兩國的華裔所佔比例過小,但可以放棄呂宋和爪哇兩主島,另選中型島嶼建國。馬來西亞的華、巫兩族人口比例接近,成功希望較大(六0年代統計,巫(包括原住民沙蓋族)華印(度)三大族的百分比是55:35:10;現在三大族的百分比是:58:32:10)
請看歐洲的塞浦路斯島國,在一九六0年獨立時,希臘裔和土耳其裔約為九與一之比。一九八三年土裔脫離希裔的統治而獨立,除獲得母國土耳其的承認外,十五年來,一直未獲其他國家承認,但希裔政府目前也莫奈它何。
事實上,在馬來半島,當時的華裔確有建國的打算,那便是由華人領導的馬共,但是他們失敗了。原因是:他們只強調階級鬥爭,而塞島少數土裔之所以成功,是因為強調民族主義,而且獲得母國土耳其有力的支持。
階級鬥爭是以資產階為對象,而當時星馬的資產階級,絕大多數是華裔,所以共黨得不到本族 華人的充份支持。階級鬥爭所爭取的對象是無產階級,而當時星馬的無產階級,絕大多數是當地的巫裔,他們基於民族主義而無法和華裔為主導的共黨「認同」,這 樣一來,馬來亞的共黨,成了「豬八戒照鏡子,兩面不是人」,怎能成功呢?
假如當時馬來亞的華裔革命志士,不標榜「共產主義」,而祭出「民族主義」這個法寶,贏得本族華人的合作,以華裔雄厚的經濟實力為後盾,可補人口數量之不足,成功的機率是非常大的!
以上論點,並非筆者閉門造車,而是我來美之前曾在新加坡「誤人子弟」四年,和當地人談論後的心得。
上述行動,在二戰剛剛結束,各殖民地獨立運動風起雲湧之時,華裔是可以、而且應該嘗試的。現在一切塵埃落定,各新興的國家建立已近半個世紀,武裝革命,已非其時,慘烈犧牲,應該避免。塞島少數土裔成功的先例,可供參考,未必值得效法。
當前重要的是,同族的人必須團結起來,本著「上兵伐謀」的原則,以期「不戰而屈人之 兵」。拉攏腐敗的當權派絕非上策,在獨裁或腐敗的政體中,沒有不倒的當權派,自己為當權派陪葬不足惜,何苦連累許多無辜的同族人做替罪羊。還是應該積極地 走向平民大眾,以民族主義為「體」,以民胞物與的襟懷為「用」,和當地的多數族裔緊密地結合,只有爭取人家的選票,才能從根本上改善自己的處境。
一九九八年七月卅一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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